&esp;&esp;宋楚楚闻言,神色微变,心中讶异于这侍女的慧黠。
&esp;&esp;「……既然如此,把药端上来吧。」
&esp;&esp;她接过药碗,缓缓喝下。心头却焦躁不安。她暗暗思索,要怎样开口请湘阳王放过杏儿?入府以来,她虽只见过他三次,却有两次都遭他重罚……况且湘阳王分明厌恶她这种歹毒之人,她哪里有脸面替别人开口?
&esp;&esp;她抬眸环顾四周,怡然轩的卧室与偏院狭窄的厢房截然不同。这里空间宽敞明亮,窗明几净。无论是床架用的上好红木,榻边的紫坛木几,还是一侧的临窗软榻,都与偏院的简陋宛如两个世界。
&esp;&esp;「为何王爷让我搬进此处?」她忍不住问。
&esp;&esp;阿兰笑了笑:「娘子如今得宠,自然不能再住那偏僻的寒院了。」
&esp;&esp;宋楚楚几乎没将药喷出来,「我?」
&esp;&esp;阿兰点头:「娘子昏厥时,王爷紧张的很,亲自将您抱上软轿。」
&esp;&esp;她诧异得说不出话来,片刻后才问:「你说的是湘阳王?」
&esp;&esp;「娘子说笑了。这王府还有别的王爷吗?」
&esp;&esp;药后,阿兰已于桌上备好精緻的饭菜。她一日未进食,的确饿了。
&esp;&esp;她吃了一点晚膳,随即又让阿兰为她淡扫娥眉、梳整仪容。既要去求湘阳王,总不能失了礼数。
&esp;&esp;细细回想亲王罚她之重,虽然不能否认他偶尔流露出的一丝温柔,但——若这也算宠,那她还有几条命,承受得了他这般冰火二重天的「疼爱」啊?
&esp;&esp;半时辰后,宋楚楚便于清风堂外等候。
&esp;&esp;柔风抚面,却无法抚平她心中的忧虑和急躁。她于门前来回踱步,若湘阳王不肯见她,她该如何是好?
&esp;&esp;终于,亲王的贴身小廝快步走来,恭敬回报:「宋娘子,王爷有请。」
&esp;&esp;夜色沉沉,宋楚楚随小廝步入幽静的内院。小径两侧的青松在夜风中轻轻摇曳,沙沙作响。长廊内灯笼微弱的灯光忽明忽灭,将雕花栏杆染成一片暖红。她心跳如鼓,步至长廊尽头,手心已微微出汗。
&esp;&esp;「稟告王爷,宋娘子到。」小廝于寑室门前恭谨道。
&esp;&esp;「让她进来。」不知是宋楚楚的希冀还是错觉,亲王的声音似比日间少了分凌厉。
&esp;&esp;宋楚楚踏入亲王寝室,见湘阳王身穿一袭深色丝绸罗袍,衣襟和袖口绣有云纹。腰间束着细緻的绣带,佩有一枚简朴的玉佩。他正端坐于桌前,手捧书卷,专注阅读。英俊的脸庞未见慍怒时的寒冷,亦无情动时的欲望,唯有从容与平和,散发着一股难以捉摸的威严。
&esp;&esp;她行至亲王身前,福身行礼:「妾见过王爷。」
&esp;&esp;「免礼。」他并未看她,「夜已深,宋娘子求见所为何事?」
&esp;&esp;语气不温不火,更教宋楚楚忐忑不安。
&esp;&esp;她咬了咬唇,又行一礼,细声道:「王爷赐怡然轩,妾感恩戴德,谢王爷恩典。」
&esp;&esp;「哦?」湘阳王饶有趣味的看了她一眼,「看来宋娘子并非不懂规矩,只是不爱守罢了。」
&esp;&esp;宋楚楚訕訕低头。出身官宦之家,就算素日言行无状,不守规矩,也见过别人守。
&esp;&esp;她继而试探道:「妾今早于浴房意外昏厥,险些溺水,杏儿年幼,手无缚鸡之力,幸得王爷相救。」
&esp;&esp;湘阳王闻言,听出来她话中之意。杏儿「年幼」,「手无缚鸡之力」。这是来求情了?
&esp;&esp;他放下手中书卷,凝神道:「本王有一事不明。杏儿说喊了你两声,你都不愿出去。这是为何?」
&esp;&esp;宋楚楚垂眸,轻抿唇角。当时自己身在浴中,神思纷乱,还哭的一塌糊涂。但……这样的狼狈难以啟齿。
&esp;&esp;见她却言又止,他语气渐冷,续道:「莫非这『意外昏厥,险些溺水』之说,乃是本王罚的你太重,心生绝望,厌了这王府的日子?」
&esp;&esp;此言听的宋楚楚不明所以。甫一抬头,便对上湘阳王冷冽的目光。
&esp;&esp;片刻,忽然明暸他言下之意——他竟疑她自尽!
&esp;&esp;一股寒意直达宋楚楚心间。即便她少学礼节,也知姬妾自戕是何等严重的罪行,不仅自己会被冠上「不贞不忠」的恶名,死后不得善终。最可怕的是,这滔天罪名甚至会牵连到侯府,让爹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