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p;杜五郎被他看得有些局促,挠了挠脖子低下头。
&esp;&esp;想了想,他向卢丰娘道:“娘亲,他好像病了,也给他碗姜汤吧?”
&esp;&esp;姜汤是方才给杜五郎熬的,卢丰娘遂让人去再端一碗来。
&esp;&esp;这会工夫,薛白起身,踉跄地走到了门外。
&esp;&esp;他身体还有些虚弱,扶着墙,站在台阶上向外看着。
&esp;&esp;杜五郎不由跟了过去,站在门槛上探出头,顺着薛白的目光往西面望。
&esp;&esp;巷边残留着一滩血迹。
&esp;&esp;远远的,升平坊牌楼与对面魏宅围墙之间那两寸见宽的画面里,是朱雀大街的车水马龙。
&esp;&esp;“这是哪?”薛白问道。
&esp;&esp;“长安,万年县,升平坊。”
&esp;&esp;“长安?”
&esp;&esp;天空中还在下着小雪,巷子对面的院墙中透出亭台楼阁、一层层的木制斗拱、重檐歇山式的屋顶、屋脊上的鸱兽扬嘴而立。
&esp;&esp;风吹动檐下悬挂的铃铛,发出清响。
&esp;&esp;“是哪朝哪代哪年?”
&esp;&esp;“你连这都不知道吗?”杜五郎道:“大唐天宝五载。”
&esp;&esp;“天宝五年吗?”
&esp;&esp;薛白闻言微微叹息,叹出了一口白气,飘散在大唐天宝年间的寒风中。
&esp;&esp;他身上的单衣很薄,嘴唇已冻得发白。
&esp;&esp;“载,不是年,是载。”杜五郎提醒道:“夏曰岁,商曰祀,周曰年,唐虞曰载。唯尧舜之君以载纪年,当今圣人功比尧舜,曰载。”
&esp;&esp;薛白看了他一眼,神色迷茫,并无敬畏。
&esp;&esp;杜五郎不由缩着头小声嘀咕道:“旁的书读不好无妨,此事务必要记牢。”
&esp;&esp;“好。”
&esp;&esp;“你家在哪里?”
&esp;&esp;“不记得了。”薛白道:“死……昏死过去之后,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。”
&esp;&esp;“是有人要打杀你吗?”杜五郎用很小的动作指了指薛白脖子上的掐痕。
&esp;&esp;“想不起来。”
&esp;&esp;杜五郎忧虑起来,到卢丰娘身边小声道:“娘亲,他孤苦伶丁,我们收留他吧?”
&esp;&esp;婢女青岚道:“娘子,奴婢看到他脚踝有绳索勒出的淤青,颈后有烫掉的烙印,又是在平康坊找到的,可能是个官奴,犯了错被打成这样丢在路边。”
&esp;&esp;“官奴?”卢丰娘喃喃自语道:“正好得再给五郎买个奴仆。”
&esp;&esp;青岚见主母没明白,提醒道:“这情形也不好立契入贱,留下恐不妥当,万一再惹了麻烦,毕竟杜家不是寻常门户。”
&esp;&esp;卢丰娘听了,马上犹豫起来。
&esp;&esp;杜五郎急道:“可他这样会死在外面的,马上要宵禁……”
&esp;&esp;“五郎心善,见不得人受苦,给些盘缠救济即可。”
&esp;&esp;杜五郎很想能收留薛白,偏是口才远不如青岚,急得不知所言。
&esp;&esp;但这番对话落在卢丰娘耳里,想到既要给盘缠救济人另外买奴还要立契入贱,忍不住向薛白问道:“你可识字?”
&esp;&esp;“识字。”
&esp;&esp;如今西市上这般一个苍头可不便宜,卢丰娘遂动了心思,问道:“今日我儿受了惊吓,需有人陪着。你既无处可去,暂且留下为他当书童如何?”
&esp;&esp;薛白没有马上回答,而是仔细打量了庭院中诸人一眼。
&esp;&esp;青岚目光看去,只觉他眼神中带着审视之意,之后似乎在心中做了权衡才点了点头。
&esp;&esp;这并非一个十余岁的少年能有的姿态,又是来历不明之人,青岚不由有些担忧。
&esp;&esp;但身为婢女,尽到了提醒之责已不好再多说,只希望他不会给杜宅招来祸事吧。
&esp;&esp;第2章 大祸临门
&esp;&esp;“天宝五载,是玄……是有杨贵妃?”
&esp;&esp;“咦,你连自己的身世都不记得,贵妃你倒是记得好清楚的?”
&esp;&esp;“有安禄山吗?”
&esp;&esp;“我似乎听大姐夫说过,记得是某地节度使?进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