俗世去。
可当初他疯狂较真的样子令皇帝记忆犹新,压根忘不掉。
三皇子被紧急召进了宫,还不知道什么事儿呢就被皇帝劈头盖脸地一顿骂。
他云里雾里地听了大半天才听明白,先赶紧跪地痛骂下面的人自作主张!
——别说卖军械给匪军了,就连卖军械这件事他也不想认不能认啊!
皇帝斜眼睨着这个不争气的东西,眉头皱起,忍了又忍,越忍越气,斥道:“知道你不知道这些事……但凡你知道,朕也没这么生气!你一天天的除了吃喝玩乐还能指望你知道些什么?”
三皇子不敢怒也不敢言,唯唯诺诺地将头垂到胸前。
好在皇帝本就对这笨蛋儿子不抱指望,很快就自洽了,重重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如今这事你想……算了你别想了,朕替你想。”皇帝白他一眼,“陈贤直倒还算好说……这事儿让谢善淩盯上,算你们踢到铁板。”
三皇子心里却其实不以为然。
他此刻就想赶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反正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江锐,既然黑锅都已经背上了,不妨背到底,砍了算了。
于是他鼓起勇气嗫嚅道:“何必怕谢善淩呢……他以往是刁蛮,可如今嫁了人,老大成天打他,早就没什么傲气儿心气儿,哪还算什么铁板……”
皇帝却自觉看得透,冷笑道:“老大打他无外乎是吃他和老四的醋!别的地方你难道没看到老大被这姓谢的迷得团团转吗?”
三皇子一想倒也是,可仍然坚持:“那父皇也没必要怕老大啊……”
皇帝猛地一声暴怒:“朕现在谁都不怕,就怕了你!”
气不打一处来,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这个连绣花枕头都算不上的纯纯草包——啊!老大也是个草包,但至少绣了花!
“用用你的猪脑想想!”皇帝道,“老大管不住谢善淩给江锐伸冤,谢善淩那脾性,若是为别的事也就罢了,江锐和他是至交好友,他绝不会善罢甘休!”
顾裕珩依旧一脸浆糊。
“……”皇帝不得不直接说破,“若江锐出了事,谢善淩肯定发疯,就把你在浔阳城的那点子事儿全都抖出来也不是他做不出来的事!到那时你还封个屁的王,朕不当众处罚你都下不来台。”
顾裕珩终于听明白了,杀心骤起:“谢善淩实在不识好歹,不如索性……”
皇帝彻底不耐烦了,骂道:“索你个头!”
顾裕珩吓得脖子一缩,再度将脑袋垂回胸前,不敢再索。
皇帝反复深呼吸,良久稍稍冷静下来。
“谢善淩暂时还不能动。老大那里不能让他寒了心,跟你离心离德。如今老二不在了,也只能指望老大能接他的班好好辅佐你。”他叹气道,“老四那边也一直盯着谢善淩呢。”
想了又想,皇帝道:“那个江锐……做做样子查出来证据不足,放了得了。朕对他有些印象,人还行,这回也不知是得罪了人还是纯属倒霉背了黑锅……”
“就顺势让陈贤直去……”他心思飞速一转,道,“你跟上,一起亲自去浔阳解开这桩冤案,给江锐施施恩。往后……你也总得有些真正能用的忠臣贤臣。”
自己一片拳拳爱子之心,为之计深远,可只看到儿子满脸不情不愿,根本不能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。
皇帝忍不住闭了闭眼睛,在内心长叹。
身在天家,亲情难得。
因偏爱孩子的母亲而偏爱这个孩子是一回事,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,便是自古皇帝与皇子、太子之间的权力争斗。
儿子正在壮年,老子已朝暮年走去,摆在父子面前的是这世间至高的权势,而能拥有的人只有一个,谁也不能、也不愿与旁人共享。
自古以来为之骨肉相残的也不少!
老二不必说,即便活着,他身体畸形,除非其他皇子死绝了,否则皇帝都不愿考虑他上位。